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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九章 朝鲜风云:雄赳赳气昂昂,打到鸭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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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百七十九章朝鲜风云:雄赳赳气昂昂,打到鸭绿江

    当陈兴华在长崎英楼见到高桥义廉时,已是八天之后。

    陈兴华淡淡地问:“伊集院义仓和八十二名部下的人头,继丰君隐居,这样就够了?《工商时报》和《黄埔新报》你该看过,上面说的是什么?斩尽倭寇……”

    在家主面前都昂首挺胸,悍然逼其退位的高桥,此刻笔直站着,两手贴裤缝,脑袋垂在胸口,背上的汗渍线异常明显。

    “陈样,如果再加上我高桥的头颅,能平息大英舆论的话,我现在就〕腹!”

    “屁话!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红衣!虽然裤子还是殖民军的,可你们也算半个红衣,怎能跟其他人相提并论?”

    陈兴华冷声斥责着,高桥眼角湿润,用力点头道嗨咦,又觉不对,换成汉语的“是!”

    “既然是军人,胆敢以己意行事,狂妄!朝廷要怎么办,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你若是就记着自己的萨摩人身份,忘了红衣的身份,我虽不掌军,也能便宜行事,把你这等狂徒正了军法!”

    接着的训斥语调又是风轻云淡,却如雷云一般,压得高桥喘不过气来。他先是惶恐地认错,再小心且不甘地道:“有我们萨摩人为天朝服务就够了,长州的毛利猴子,又没本事又没信誉,怎能让他们来蒙骗陈样……”

    陈兴华不耐烦了:“闭嘴!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高桥松了口气,总算是揭过了。以后干脆派忍者去山口城潜伏,看毛利家中谁提联英就杀了谁……

    可再听到陈兴华一语,他脸色刷地就白了。

    “萨摩藩的责任已了,可日本的责任没了!伊集院义仓不仅是萨摩人,更是日本人!通事馆已向将军递送信函,要求幕府赔罪和清偿!”

    陈兴华这话说得真没错,对英华来说,袭击国人的先是日本人才是萨摩人,萨摩人赔罪不过是安抚了皇帝和朝廷,而英华民心都还盯着幕府呢。

    一旦问责幕府,幕府自然又要将压力传给萨摩藩这是进一步将萨摩藩推向英华。

    高桥本是乐见态势如此发展,可想到幕府的压力,他忽然觉得,以萨摩一藩来背负整个日本,是不是过于沉重了……

    “你回琉球,准备整编部队,备战朝鲜嗯,没错,朝廷多半是要幕府默许募日本兵和在日本转运粮草。”

    陈兴华再丢出一枚炸冇弹,高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备战朝鲜!?

    釜山,朝鲜国王李也惊得怀疑自己得了幻听。

    “用倭人为兵?这、这如何使得!?”

    壬辰倭乱让朝鲜几乎亡了国,李无论如何也难以明白,英华为何要让日本人入朝鲜帮他夺回朝鲜。

    陈润摊手道:“王上,你手下已无可战之军,而我英华重兵陷于西北和南洋,仓促也难以调回,并且……英华人心并非都在王上这边,对他们来说,朝鲜既不屑于认我英华为华夏正朔,我英华自也无帮扶朝鲜的责任。”

    此时已是五月下旬,李光佐靠着“灭毒驱虏”的大义得了北面士大夫和民人支持,再靠年羹尧的银钱军备得了军队支持,除了忠清道南部,全罗道以及庆尚道其他各道都向新任国王李称臣。李能控制的国土已不到全国三分之一,军队不足一万,地方政务混乱,南面又是深受鸦冇片之害,严重缺银钱之地。…,

    陈润到了釜山,跟李商讨英朝两方的协作事宜先通报了英华朝廷对鸦冇片贸易的态度,得知只要跟大英结交,国中立法,加入禁毒联合会,就能阻住英华商人向朝鲜贩毒,李非常欣慰。可说到联手反年李,复王政,英华是这态度,李心口就是透凉。

    是啊,当年大明入朝鲜抗倭,是因为朝鲜认大明为宗主国,现在朝鲜跟英华又没什么关系,之前还跟年羹尧一道跟英华商人为敌,虽然真正目的的阻绝鸦冇片贸易,可两边的关系显然没好到让人家被打了脸,还巴巴地带兵入朝,为自己的王位流血。

    “小王这就奉表递文,尊英华为天朝,圣道陛下为大皇帝,……”

    李赶紧允诺,尽管这也会有压力,但内外权衡,他也必须要自己来解决这些压力,不可能就当伸手党。

    陈润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晚啦……早早上表,朝廷自能早作准备,如今是怎么也抽不出兵了,就只能靠伏波军,护着王上的安全还是没问题。”

    白延鼎的北洋舰队早早就进入朝鲜南部海域,确保大军入朝的海路安全,同时阻绝年羹尧与朝鲜的海路联系。为此李泰参挣扎着重伤之躯,率剩余水师退到了朝鲜西北海正整军备战。

    但北洋现在就只有两个小营的伏波军,加上随船伏波军,还不到三千人,不可能承担夺土复位的任务。

    李经常看英华报纸,对英华军力也有大面上的了解。在他看来,英华怎么也能挤出两个师上万人入朝,有一万红衣,足矣光复整个朝鲜。这陈润的话自是托辞,李也能理解,凭什么要让人家为自己流血?

    可让日本人入朝,这更难接受,原本自己还能以君臣大义聚着的人心,怕也要全部散了。

    事情就麻烦了,靠李自己是顶不住李光佐和年羹尧联手的,英华的海军又只有保李这个朝鲜国王,没有保整个朝鲜的心思,用日本人吧,又接受不了,岂不是死路一条?

    “陈通事,只要能复朝鲜王政,惩治反贼,但凡不伤朝鲜国体,损一国根基之事,小王都能允的……”

    李无奈,只好坦诚相村,说吧,到底要我出什么价码,你们才肯出动红衣?

    陈润笑了:“王上,在下并非要挟,朝鲜于我英华,也无甚大利……”

    无视李因自卑、羞愧和微微愤怒而涨红的脸颊,陈润再道:“用日本人是真不得已,当然,怎么用,朝廷自有名义,助王上安抚朝鲜民心。而英华一国求的就是睦邻相善,通商自如。虚名浮面,我英华一国并不在意,实际上,大皇帝还有言,只要朝鲜能开国门,大皇帝有意……”

    这话李是信的,英华本就是重利重商之国,待南洋诸国如盟邦而非藩属,立国后也再没用华夏历朝历代那种朝贡封藩制。甚至脚下的安南大越朝,都还允许他们自己用自己的帝位帝号,并未干涉。

    再听到陈润后面的话,李脸色由红转紫。

    “真的吗?真是这样,李光佐又何苦来哉!?呵呵……哈哈……啊哈哈……”

    李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既然天朝连名目都想好了,小王也就不推脱了,陈通事,下国朝鲜,叩请天朝大军入朝鲜!”…,

    李正衣冠,深长拜,陈润坦然而受。

    汉城议政府,李光佐铁青着脸问左未生:“南蛮已动海军,还有蓝衣兵护着废王,之前大将军所料有所疏失啊,还望早早准备。若是不赶在南蛮红衣大举入朝前,夺得朝鲜全土,握得朝鲜大义,下官早怀死志,怕大将军与左先生的谋划,也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左未生点头道:“锡保所部该已过鸭绿江了,放心,他们都作你们朝鲜官兵装扮,既是安你朝鲜人心,也是安我大清朝廷的心。你也知道,此事两太妃、十四爷和皇上,都是隔岸观火,只要大面上不落下把柄,名义之事,他们都不会马上偏向废王。”

    “至于大将军人马,你也看得明白,你们水师太弱,海路难走,大将军的人马也不可能走陆路,因此还得看时机。”

    李光佐有些烦躁地道:“下官说的不是这个!废王的两翁主已逃脱,宗室女里也未有合适人选封为翁主,下官已认了让小女为二公子之妾,也算是暂时有个交代,大将军和左先生之前按所言的帝位,……”

    左未生打了个哈哈:“帝位……就这么急么?废王都还在呢,太妃和十四爷那边怎么也得等到废王去了,才不会跟大将军在这事上掰手腕。此时真即了帝位,领议政你真不怕大将军脸一翻,入朝大军是为讨伐逆藩而来?”

    李光佐愣住,许久之后,才颓然长叹:“是,下官是太过心切了

    左未生也沉默了,心中却暗道:“你真马上立起一个朝鲜皇帝,不是逼着大帅跟朝廷翻脸么?当初哄你入局的幌子,居然还当真了,愚人啊……”

    两人正相对无语,一份急报送来,李光佐拆开一看,整个人似乎瞬间就石化了。

    隔了好一阵,本没太上心的左未生也皱起了眉头:“领议政,是南蛮红衣入朝了么?这般失态?”

    李光佐闭眼,深呼吸,将书信叠上,再睁眼,又展开书信,似乎觉得自己打开的方式不对。

    再一字一句,眼珠子似乎粘在纸上一般看过,李光佐脸色不对了,先红后紫,再青再白,胸口也剧烈起伏,最后几乎就跟牛喘一样。

    左未生心说难道是这家伙被杀了全家?

    就听哇啦一声,李光佐张嘴喷出一大口血,整个人滑下椅子,仰面朝天,手在空中抓握着,就在嘶喊:“怎么会……怎么、怎么可能!?”

    左未生顿时也一身冒汗,哆嗦着手扯过书信,看清了内容,也顿觉眼前恍惚,胸口郁闷欲呕。

    好……好胆好谋算!

    “让李当皇帝?官家啊,你也真想得出来……”

    黄埔肆草堂置政厅,前来检查李香玉作业的朱雨悠翻到朝鲜文报,抿嘴笑着。“皇帝的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所以呢,再弄一个皇帝出来,往好的说,是跟我做伴,往坏的说,也让他尝尝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李肆微笑着揽住朱雨悠的腰,这懒美人就爱睡,似乎时光也因此在她身上凝固,容颜身段都没怎么变。前些日子急怒攻心,压下了怒火,燥火却总难平……

    此时充任保姆的李香玉,正带两位朝鲜翁主在后园玩耍,听到称呼,大的和顺很认真地纠正道:“香玉姐我们不过是小小翁主,当不得……”…,

    李香玉也很认真地纠正道:“错了,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公主。”

    置政厅里朱雨悠问:“那国号还叫朝鲜么?也好,两字总是差一些的。”

    李肆摇头:“送佛送到西,当然还得是一字。只是这个字,还得如明太祖那般,是由我们给的。呃……我还没想好,娘子,你学识渊博你来取。”

    朱雨悠笑了,这夫君,人家一国的国名,还让自己这么个妇人来取,要人家知了内情,还不得集体跳海啊。

    可李肆认真地怂恿着,朱雨悠推却不过,总是慵懒的眼瞳里也闪起了光亮。

    “如今李所领之地不过朝鲜之南旧日那都是马韩、辰韩和弁韩,也就是所谓的三韩之地”莫若就叫……韩吧。”

    李肆脸色有些古怪朱雨悠忐忑地问:“不好吗?”

    “好好,娘子一字定国啊,就这个了!”

    李肆将脑袋埋进老婆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脸上的错愕表情马还真是脱不了这个韩呢,大韩帝国,就此在自己的手中成立了。

    “韩……那李肆,来、来真的!”

    汉城议政府,左未生颓然无力地软在座位上,心道自己真是料错了李肆那家伙从来就不在意颜面,他是一个商人!他怎么会在乎邻居是王还是皇,是盟邦还是藩属?当初定大清为英华的侄国,也不过是抱着一种恶作剧的心态,看协定列得密密麻麻的通商条款,就知道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事。

    不还不止李肆一人,英华一国也成了不在乎颜面的夷狄之国,商人就为卖鸦冇片,就敢聚私兵攻伐他国。皇帝还是国王,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因此李肆能毫无顾忌地扶持李为帝,脱了昔日华夏藩属的地位。而这对自己和大帅的事业来说,麻烦就大了。对李光佐来说,更是致命的打击。

    李光佐想的不就是朝鲜自立么,结果没在自己和大帅这拿到,他所背叛的废王李却拿到了。怪不得李光佐会吐血,左未生就觉得,换了自己,多半已经举剑自刎了。这不是意味着之前的背叛,之前的血汗,全都化为烟云。自己所努力的事业,居然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成功,心志再坚强的人都不可能承受。

    “领议政,节哀……南蛮既然如此笼络废王,说明他们还无力大举入朝。而废王称帝,也失了大清藩属之义,沦为大清叛贼,大将军更有入朝讨伐的名义,只要我们动作快,扑灭了废王,这大义还能握在我们手中。”

    左未生如此安慰着,李光佐已无神采的眼瞳,隐隐闪起光亮。

    “前方就是鸭绿江!?过江!注意了,遇人便说……”

    “标下晓得的!就说是大清援朝联军!我们是……”

    鸭绿江边,一支大军正待渡江,个个都是朝鲜官兵装扮,脑袋后面却拖着一根辫子。

    听到官长问询,一股呼喝声响起,久久回荡在鸭绿江边。

    “清鲜联军!”

    琉球那霸港,韩再兴皱眉道:“怎么叫这个名字?”

    张应叹道:“为了帮朝鲜国王收拾人心,咱们不能打大英旗号,也不能再穿红衣,不能叫英军,咱们得跟日本人混在一起,叫……”

    韩再兴嘀咕道:“志愿军……这名字……”

    他品出来了,“这肯定是陛下起的,就是这种味道。”

    “雄赳赳,气昂昂,打到鸭绿江——!”

    两人正说话间,码头处正上船的一片浅黄身影里,军礼监的说书先生扯着嗓子,唱起了怪异却激昂的歌。

    大英援朝志愿军主帅韩再兴,副帅张应,呆呆看着那浅黄军衣,一脸惨不忍睹,外加百般委屈,捂脸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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