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刘一民把叶挺、张囘云逡、那子恢约到指挥部．就着地
图．才析了长江沿岸的敌我态势和下一步日军有可能采取的行动。
按照刘一民的分析，日军结束南昌会战、随枣会战后，关东军在诺
门罕地区与苏联红军制囘造冲囘突：华北方面军下半年一定会集中兵力对我
八路军根据地实施疯狂扫囘荡；华中囘日军下一重点进攻目标必然是长
沙．以消灭第九战区主力、压囘迫国囘民政囘府投降为目的；华南日军很可能
会针对我囘国的国际补给线做文章，不排除发动大规模攻击的可能。这个
时候，正是建立苏皖边区的大好时间。八路军南下部囘队一个骑兵旅、
四个步兵旅已在皖东北、苏北展开，下一攻击矛头直指苏中。但是考
虑到大规模战役会吸引日军注意，导致日军疯狂报复，八路军在苏中将
重点攻击交通线以外的城镇和乡村，创建根据地。
分析完这些情况，刘一民让三个人坐下，喊李小帅倒上水，这才说
道：“叶军长、张参谋长、邓主囘任：你们都是我军的创始人之一，特
别是叶军长，是我军的主要创始人之一，南昌起囘义辉同日月。但是，我
不得不说，你们在高敬亭事件中确实做的不对。”
叶挺心道来了，茶也不喝了．正襟危坐，听刘一民接下来怎么说。
刘一民的目光在叶挺、张囘云逸、邸子恢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半晌
才接着说道：“我和高敬亭同志见过一面．和他做了深入的交谈。这
个同志在坚持大别山斗囘争中犯了肃反扩大化的错误，但是他的错误比起
其它鄂豫皖领囘导人来说，危害要小得多。我指出了他的错误和缺点，
要他率军东进，遇到什么问题及时向叶、项首囘长请示。最后．我还给
四支队补充了武囘器弹囘药和**，甚至把从桂军中解救出来的桂东游击队
的老红军战士都拨给了高敬亭。分别时．我告诉他要牢记是实践是检验
真囘理的唯一标准。实践证明，高敬亭坚守大别山，红旗不倒，拉起了
红飞军，为中国革囘命建立了不朽功勋。
这些事情叶军长、项副军长应该都清楚。你们想么，如果高敬亭
真有投靠国囘民党的嫌疑．我会给他补充么？这是第一个。
第二个，高敬亭同志的革囘命经历在那里放着，他的头母、妻子被国
民党杀囘害．儿子失踪．对国囘民党的仇囘恨比海还深，死也不会投降国囘民
党的。
第三个，新囘四军四支队第七团团长杨囘克志、副团长曹囘玉福叛囘逃一
事．性囘质确实恶囘劣。但是你们得清楚，这个事情高囘敬亭要承担的只是
领囘导责任ｏ我们红军历囘史上不是没有发生过叛逃事件么，你叶囘军长南
昌起囘义时带出的三个师不是一个叛囘逃、一个团以上军官离队，只有朱囘老
总率领一部分人坚持了下来么？要是因为这两个人叛囘逃就枪囘毙高囘敬
亭．那你叶囘军长该怎么处理？以此类推的话，毛囘主囘席、朱囘老总、彭囘老
总恐怕早就被处囘理了。革囘命么，就是大浪淘沙。个别意囘志不坚定的人
脱离革囘命队伍不可怕，也是正常的，避免不了的。不能因为别人叛囘逃了
，就拿我们自己的同囘志顶囘缸么！
第四个．高囘敬亭同志如果有反囘对中囘央、叛囘逃的动机，你们几个人
还能活到现在？他会接到命令就往指定地点去？而且是毫无防备地去见
你叶囘军长、张参谋长、邸主囘任？怎么连一点常识都不考虑了呢？
第五个，你们抓囘捕高囘敬亭的手段不光囘明．上不得台面。对于这样
一个级别的领囘导人，在没有确凿证囘据前，就算要处分他，也应该由叶军
长、项副军长代表新囘四军、东南局光囘明正大地和他谈话，指出缺点和努
力方向。实在不行可以调离、免职．如果他拒不执行命令，再考虑采
取强囘制措施ｏ你们这样搞算什么？符合党的纪律么？退一步讲，既然
设套抓囘捕了高囘敬亭，最起码也要押回军囘部，仔细审囘查。为什么会在高
敬亭死不认囘罪的情况下仓促处囘决呢？你们想过没有，高囘敬亭死不认囘罪，
等于你们是在制囘造冤假错囘案，将来中囘央是会给他平囘反的。到那时候你
们怎么说清楚这个事情？就算现在是战争年代，没有精力调囘查处理高敬囘
亭事件真囘相，将来等我们胜利了．会没有人向中囘央申囘诉么？到那个时候
写你们的历囘史的时候，遇到高囘敬亭之死，怎么写？是写你们在高敬亭
没有承认有罪且你们也没有真囘凭囘实囘据就杀了他呢，还是回避这个事情、
只字不提呢？你们都知道项副军长是东囘南局书囘记、新囘四军军委会主囘席，
是新囘四军实际上的政囘委，枪毙高敬亭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就敢背着他
干？你们的组囘织原则呢？那要是换成别人设套抓囘捕你们几个，你们又会
做何感想？
第六个，你们组建江北指挥部是中囘央批准的，当然是正确的。但
是你们上报中囘央的江北指挥部组成囘人员有问题。江北指挥部主要力量
是四支队，但你们却没有考虑让高敬亭参加江北指挥部。这是你们没有
考虑到呢还是你们就想么做？要知道．这是犯大忌的，是明显的拉山头．排斥
区的红28军编成的四支队。高敬亭有意见是情有可原的。我们都走仙
军出身的八路军、新四军，干革囘命要搞五湖四海，不能搞派性。我告
诉你们，教囘导师就是几个方面军支援骨干囘部囘队发展起来的，这支部囘队最
集中地体现了五湖四海口要是我也在肚子里打小算盘．拉一帮、打一
帮，队伍还能有今天这样的规模么？中囘央还会让我统帅这支大军么？要
知道现在新四军的实力根本无法和教囘导师比，差得很远很远。我要是
也有私心杂囘念，中囘央恐怕一秒都不会让我再干下去。当然，这个话我
说的重了，可能你们没有想那么多。但是造成的客观事实在那里放
着．只要是个人都能看的清楚。只不过圆于你们在党囘内、军内的地位不
敢说或不愿意说而已。
第七个，当初长江局和新四军让四支队离开大别山东进是为了扩
大我囘党我军的影响，到敌后去发展壮囘大。这没有错，高敬亭应该奉令而
行。但是．从军事战略的角度讲高敬亭坚持依托大别山建立**根
据地的想法也没有错。日军机械化程度高．我军又打惯了山地游击
战．依托大别山逐步向东扩展，也是可行的。大别山南压江汉、北雄
中原我不说你们也知道战略地位的重要。四支队这一撤出．大别山
就成了桂系的地盘，我囘党我军再想占领大别山，不知道还要付出多大的
牺牲才行啊！最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长江局和安微工委不知道是怎么想
的．竟然动员那么多的革囘命青年和党囘员去帮助桂系巩固大别山根据地ｏ
你们看着吧，要不了多长时间，当初做这个决定的同志们就会后悔的
会想法从大别山桂系力量中撤退的，只不过他们后悔也晚了撤不出
多少人来了。
要是把这部分力量加强到四支队去，今日的大别山必然有我军一席
之地。我军分成四、五两个支队．一个以大别山为依托，发展皖西，
一个出皖中、皖东，进可攻、退可守，岂不是比现在这样只能坚持平原
游击战要好么？
第八个．你们最不该的是向蒋囘介囘石请示处决高敬亭。高敬亭就算
是有天大的错误那也应该有中囘央来处分．他是红军干囘部是坚持大别
山的一面旗帜．以蒋囘介囘石的命令来处决他，是亲者痛仇者快。不但高
敬亭不服，四支队的干囘部战士不服，我刘一民也不服，绝大多数的红
军战士也不服！要是当年卫立煌围剿大别山时你们这样做，我估计卫立
煌会给你们发勋章、发赏金。你们还别不信．我估计等叶军长回到军
部．蒋囘介囘石的嘉奖电报就到达了。老蒋高兴啊．他捉不住杀不了的人
由你们几个帮他杀了，他能不给你们发嘉奖电报么？另外，蒋囘介囘石明令
嘉奖你们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要告诉我囘党，人是你们自己杀的，帐不
要算到我老蒋头上。要报仇，你们自己内部去斗去，不碍我老蒋什么
事情！
第九个．你们不该偏听偏信。戴季英他们是经过了长征．打仗也
很勇敢。但是你们得了解鄂豫皖的斗囘争史，了解每一个人在鄂豫皖肃
反扩大化中的表现口戴季英这个同志打仗很勇敢．搞肃反也很疯狂。
在西安红二十五军和红七军团会师后，我就很严厉地批囘评过他，责令他
写检囘查。想不到他又被派回了四支队．你们想么，以他搞肃反的作
为，高敬亭他们能不对他心存顾忌么？这个事情你们应该多听听郑位三
同志的意见，可是你们没有，竟然以解决高敬亭和戴季英的矛盾为突破
口．处决高敬亭。这是典型的偏听偏信、拉偏架。我说你们糊涂，你
们还别不服气．那是客气的。将来的历囘史发展会证明我说的不错
的。”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等于是对三个人进行口诛笔伐了。刘一民的
怒气也发囘泄完了．端起水咕咕咚咚喝了一大碗，抹抹嘴，最后说道：
“叶军长、张参谋长、邸主囘任，可能我的话说的重了，有些东西也是我
自己考虑的，可能与事实不符，很可能还误解了你们，请你们原
谅。”
叶挺叹了口气，懊丧地说道：“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现在看来事情
确实是办错了，光想着怕再发生叛逃事件，得赶紧采取措施，控囘制部
队．挽回损失．就没有想过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说什么都晚
了．向中囘央做检讨也挽不回损失了。唉，这事办的！”
刘一民一听，就知道还需要再往深里挖一挖，就说：“叶军长，我
很尊敬你，但是实事求是地说，这件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简单。如果
不从思想深处解决问题，将来新四军还会吃大亏。说不定要比杀一个
高敬亭的损失大的多得多。大家想么．新四军四个主力支队，三个是
中囘央红军改编的，都属于三战区序列。只有四支队是鄂豫皖红军改编
的．是张国煮的部下，属于五战区序列。张国煮现在又臭不可闻．拿下
高敬亭，岂不是就可以彻底改造四支队了么？还有一茶．高敬亭曾经和王明在长江局
吵架，在有些人看来，这种正常的关于战略问题的争论就是以下犯上，
这样的干囘部不惩戒他惩戒谁？你们别说我说的尖刻．也别说都没有这种
想法。我得告诉大家．张国素是张国煮，王明是王明，我们的干囘部战
士是干囘部战士．不能完全混为一谈ｏ派性斗囘争和肃反扩大化同样可
怕。同志哥啊．可能我说的是严重了．你们接受不了。但是请你们仔
细地想一想，多想一想，这个事情的发生是偶然的么？吃一堑长一智，
我们得长点记性了。”
张囘云逸和邸子恢出发前看中囘央和刘一民的电报时，心里都已经后
悔的不得了了，现在被刘一民这么严肃深刻的一剖析．两个人都后悔的
不行，闷着头不停地吸烟，一声不吭。
话既然说到这里了．刘一民就想着把事情干脆说透，免得再发生
皖南事变，让几千名英雅为决策失误丧命。
刘一民就又说道：“还有个问题．那就是新四军军部的团结问
题。本来，我参加革囘命时间短，没有权囘利也没有资格对叶军长和项书
记说三道四，但是我们是同志，是生死与共的战友，如果我们一起遇
到危险．中囘央很可能会命令我断后掩护你们两个突围，我们自己也可能
会义无反顾地为对方挡子弹，替对方去死。既然是这样，我也就无所
顾忌了，斗胆说几句。叶军长，你和项书囘记都是我囘党我军的重要领
导．在党囘内军内的地位、声望都非常高，提起叶、项二人的大名，多
少干囘部战士都会自觉地立正敬礼口你们两个一个是游击战大专囘家，一
个是正规战大专囘家，本来应该珠联璧合、相得益彰的。但是现在情况很
不妙，主囘席几封电报新四军执行的都不是很得力，劳动周副主囘席、董必
武同志亲自到新四军去，做你们的工作。这种事情在我军可是奇观。
大家看看，教囘导师不说了，我和罗政囘委犹如一人。115师的林、聂，120
师的贺、关，129师的刘、邓，独囘立师的徐、杨．哪一个不是配合的很
好？叫我说，什么事情都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叶军长．你和项书囘记两
个应该坐下来好好谈谈，交交心，都是为了革囘命可以牺牲一切的勇囘士，
奋斗目标一致，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解决呢？项书囘记今天不在．我不
能背后说人，叶军长，当着你的面，我给你提点建议。不要经常宴请
那些国囘民党军官，不要经常穿西装牵狼狗．不要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
这样很容易暴囘露目标的。项书囘记可能有许多缺点，但是最起码他和战
士们穿一样军装吃一样饭，能给战士们补军装，战士们都把他当成贴心
人。这一点就值得叶军长学习。
我琢磨了一下．叶军长主要是广州起义后离开了我军，缺了我军红军
时期奋斗这一课，身上还保留有国军将领的一些作风，容易让同志们误
会和反感，不自觉地就疏远你。象叶军长一生气就离队出走这种事，那也
只是你叶挺．要是换在我刘一民身上，只要敢有一次，恐怕早就被免去一
切职务、调回西安审囘查去了。别看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饭搞的很隆重，
其实那些湖鲜都是战士们打的．没花一分钱。我和罗政囘委平时都是和
警卫团的战士一起吃饭，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还要去给战士们站岗、一起
包饺子。我不是吹自己，我的许多时间都用在了给战士们批改学习本上面，
教囘导师有几个团的战士我都能叫出名字。这就是官兵一体，一起为打败
小囘鬼囘子、建设新中国而奋斗。我说的多了，过了，主要是想给叶军长
提供点参考意见，请叶军长多多包涵。”
这刘一民也真是胆大，竟然敢对着叶挺这样久负盛冻的将领说出这
么一段话，听得张囘云逸和邓囘子囘恢心里都是一阵心惊．生怕叶挺接受不
了拍案而起．和刘一民理论。
叶拖确实接受不了，脸上青筋直蹦，看样子马上就要暴怒了。
刘一民不理他．点起一支烟．走到地图跟前去研究地图去了。
一支烟吸完．身后才传来了叶挺的声音：“刘师长，刘老弟．叶挺
今日受教了。请受我一拜！”
慌得刘一民赶紧转过身来，双手搀着叶挺，不让他下拜。
两个人相顾半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同时哈哈大笑。
笑完，两个人拉着手走到桌子前坐下，刘一民笑道：“叶军长，想
通了？不怪我孟浪了？”
叶挺也在笑，不过是苦笑：“唉，小老弟啊，听君一席话，茅塞顿
开。要是早些年遇到你．恐怕我也不会到欧洲流囘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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