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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磨剑 (四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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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族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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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章磨剑(四上)

    “噢.”老疤瘌不敢违抗.磨磨蹭蹭地开始找衣服往身上套.赵天龙朝张松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盯住老疤瘌.然后快步到毡包门口.冲着外边又大喊了一句.“还不把地上那几个赶紧抬下去止血.我兄弟心善.故意避开了要害.如果你们敢再玩什么花样.下次可就沒这么好的运气了.直接拿子弹往脑门上招呼.看你们躲得快.还是他的枪快.”

    “谢龙爷不杀之恩.”一众早已被打沒了士气的保镖和小徒弟们高声答应着.快步跑回來.将正在血泊中翻滚挣扎的伤者抬走.从始至终.沒人敢往毡包里头再多看一眼.

    “上次老子卖给你的马刀.已经出手了么.”转过身.赵天龙又向老疤瘌发问.

    “沒了.沒了.”正在举着毛衣朝自家脑袋顶上套的老疤瘌哆嗦了一下.连忙大声回应.“卖了.早就卖了.下家是黄胡子.不信你可以派人去摸他的底儿.我当初可是跟你财货两清了的.你是有名的大侠.不能……”

    “老子又沒跟你说要翻旧账.”赵天龙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屑地呵斥.黄胡子上次给日本人帮忙时.被自己和黑胡子等人打得损兵折将.过后大肆购买军火.以图重整旗鼓.也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老疤瘌这个人的话向來云山雾罩.谁要是听了后不留几分心眼.就是一个十足的傻蛋.早晚得被他卖掉.说不定还得回过头來帮他数钱.

    ‘那你现在正在干什么.’老疤瘌悄悄嘀咕了一句.却不敢让赵天龙听见.穿好毛衣.继续磨磨蹭蹭收拾其他行装.

    多年周旋于黑白两道之间.他也结交了很多三山五岳的朋友.其中距离此地最近的两位就住在二十里外的蘑菇屯.如果刚才外边的小徒弟们有谁机灵些偷偷跑出去求援的话.再等上了十來分钟.救兵差不多就能杀过來了.届时.即便不能从入云龙手里将自己给救出來.至少可以逼着对方换一个相对简单点儿的“赎罪”条件.而不是象个奴隶般要为他服一整年的劳役.

    这点儿小算盘如何瞒得入云龙.转眼间就被后者识破.用枪指着老疤瘌骂道:“快点.你个老东西.别以为拖來了救兵.老子便会放过你.大不了老子直接给你一枪.看谁肯为了一具尸体.还跟老子拼个你死我活.”

    “沒拖.我真的沒拖.”老疤瘌被吓得又打了个哆嗦.带着哭腔赌咒发誓.“长生天为证.如果我老疤瘌刚才想故意拖延时间的话…….”

    “滚犊子.”赵天龙朝地上啐了一口.不屑地数落.“长生天.长生天会替你这沒良心的老狐狸作证..老子一口一个师叔叫着你.你却为了四两金子就把老子卖给了阎福泉.四两.老子堂堂入云龙的脑袋.在你眼里就值他娘的四两.当年达尔罕王爷悬赏榜上.老子还值两千块大洋呢.你却只卖了区区四两金子.四两.……”

    越说.他越觉得生气.抬腿将老疤瘌踹翻在地上.又是一阵拳打脚踢.老疤瘌吃痛不过.抱着脑袋大声讨饶.“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见钱眼开.我不该见钱眼开.你刚才都说了我可以赎罪了啊…….!”

    “老子打你不是因为你卖了老子.老子打你是因为你瞧不起老子.”入云龙却如同疯了般.抡起蒲扇大的巴掌继续狠狠地朝老疤瘌的屁股和大腿上招呼.“老子堂堂入云龙.就值四两.就值他妈的四两……”

    “龙哥.”张松龄在旁边看不下去.走上前.低声提醒入云龙注意游击队的纪律.赵天龙迅速抬起头.向他使了个静等看好戏的眼色.然后抡开巴掌.继续朝老疤瘌身上肉厚处狠抽.“四两.黄胡子麾下的小喽啰也不止这个数.你个老混蛋.老糊涂.老子今天不打死你.老子就……”

    “不是四两.不是.”老疤瘌被打得痛不欲生.哭喊着替自己辩解.“不是四根小黄鱼.是四根厂条.五两一根的厂条.”

    “厂条..那也卖贱了.”入云龙喘息着直起腰.两只眼睛里面却充满了戏虐之意.先前因为急着将老疤瘌绑上山.他根本沒时间考虑其他事情.如今红胡子交待给自己的任务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他便又想起自己作为骑兵中队长的职责來.所以才拼命在自己的身价方面做文章.逼着老疤瘌往挖好的陷阱里边跳.

    “呜呜.呜呜.呜呜……”老疤瘌趴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脸大哭.**上的痛楚一减轻.他立刻就明白自己可能上了当.以入云龙的身手.想活活打死自己根本就是三两拳之内的事情.何必如此浪费时间.

    然而二十两厂条的细节.他已经招供出去了.再也不能将说出的话收回來.只好一边继续趴在地上嚎啕.一边偷偷地在心里猜测入云龙下一步的打算.

    赵天龙沒有让他等得太久.稍做思量.便开出了条件.“二十两金子你就把老子给卖了.老子今天真该活活打死你.可老子刚才既然已经答应了你行医赎罪.就得说话算话.你给我站起來.带着老子去地窖.你手中的马刀、子弹和各种枪支.老子今天全包了.老子按眼下行情给你钱.无论多少.你都可以从欠老子的那四十根厂条里边扣.”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最近黄胡子那边要货要得急.我全甩给他了.不信.不信你随便叫个人进來问问.我.我真的不敢骗你啊.”老疤瘌立刻如丧考妣.躺在地上來回打滚.一根五两重的南京厂条.在草原上能换一百六十块袁大头或者同等面值的满洲票.按这个标准折算.四十根金条就是六千四百块现大洋.即便按照眼下枪支弹药在黑市的最高价格.也足以将他手中的所有存货扫荡一空.(注1)

    “趁着老子还沒想起你藏钱的地方來.你最好抓紧.”入云龙根本不吃老疤瘌这一套.皱了皱眉.低声威胁.

    老疤瘌的哭声立刻如同被切断了电源般.嘎然而止.“你.你……”他从地上抬起脑袋看着入云龙.宛若看到了一只地狱里出來的恶鬼.“你.你怎么知道.你.我.我沒有.我根本沒有藏钱的地窖.”

    “真的沒有.那我可自己去马棚里头随便挖了.反正不是你的.谁挖到就活该归谁.”入云龙不屑地撇撇嘴.拔腿就往毡包外边走.“唉.第三个马食槽底下.怎么好像有个机关呢.是先向左拧几圈还是向右來着.左三右……”

    “我.我给.我把手中的军火全给你.全给你不行么.”老疤瘌如同泄气的皮球般.跪在地上哭喊.“全拿走吧.你把我的老命也拿走算了.我老巴图上辈子缺了什么德了.居然遇到你这么一个杀星.呜呜.呜呜……”

    “你是这辈子缺德事情做得太多了.现世报.”入云龙毫无同情心地上前扯起他.推搡着走向毡包门.“快点儿.耽误时间越多.我想起來的事情就越多.嗯.你的药库里好像还有……”

    “我这就去.这就去.”老疤瘌彻底认耸.双腿如同上满了发条般.大步流星冲向地窖.唯恐走得稍慢了些.被后者想起其他洗劫目标.

    作为方圆几百里最大的情报贩子和黑市军火中介.他的地窖里收藏颇丰.标准的白俄制式马刀、日本骑兵专用马刀.加起來足足有四五十把.水连珠、辽十三.老套筒等.加在一起也有二十几条.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子弹.因为利润高、携带方便等缘故.足足储存了上万发.每颗上面都涂着一层牛油.被马灯一照.黄澄澄亮得扎眼.

    “老套筒给你自己留着.”最近一仗游击队缴获了许多枪支.令入云龙眼界变得有点儿高.不太看得上汉阳兵工厂二十多年前制造的那些老套筒.“其他都给我.连同你平时派人出去收药材的马车.一共算三千块大洋.叫几个人尽量帮我搬.最好别再耍花样.”

    老疤瘌恨不得立刻就送对面这头瘟神离开.岂敢再讨价还价.闷闷地答应了一声.被张松龄押着出去叫人帮忙.须臾之后.几名身上沒带任何武器的小徒弟哭丧着脸进入地窖.将赵天龙看上的军火往地面上搬.正手忙脚乱地装着车.赵天龙无意间又看到一个盖着帆布的东西.皱了下眉头.低声盘问:“这里边藏着什么.你还想挨揍不是..”

    “不是.不是.”老疤瘌被他给收拾怕了.赶紧大声辩解.“这是白胡子放在我这里寄卖的.已经用坏了的笨家伙.因为沒有人会修.就一直脱不了手.不信你自己打开看.”

    “打开就打开.”赵天龙不由分说走上前.用盒子炮掀开帆布.有一挺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马克沁立刻暴露在众人眼前.枪身上头的挡板和枪管下面的支架都锈得千疮百孔.轻轻用手一抹.就能抹掉一层铁锈渣子.

    赵天龙心里好生失望.不屑地踢了马克沁机枪一脚.继续去监督小伙计们搬子弹.张松龄却突然想起了游击队手里那挺同样老掉牙的家伙.举着马灯走上前.仔细观察马克沁重机枪的情况.随后用手往送弹口后方某个位置一抹.稀里哗啦.就将整个枪身拆成了一堆零件.

    “你.你会修.修这个.”老疤瘌看得目瞪口呆.顾不上心疼.结结巴巴地追问.

    “沒备用零件.修不好了.”张松龄摇摇头.带着几分惋惜回应.“但枪管拆下來.说不定还能派上其他用场.”

    说着话.他将枪管、枪机和几个还能凑合着用的关键零件归做一堆.割下半截帆布包好.交给小伙计们一并装上了马车.

    入云龙又拿枪监督着小伙计们.用绳索将所有军火拴牢.然后让张松龄押着老疤瘌坐在了子弹箱上.自己则跳上了车老板的位置.盒子炮一敲辕马的屁股.嘴里轻喝了一声.“驾.”.驾车的辕马带着其他两匹辅马一同发力.轻轻松松就加起了速.轰轰隆隆地远离老疤瘌的家.朝黄骠马藏身处驶去.

    因为搬运军火耽搁了几分钟时间.马车的速度又远不及骑兵跑得快.所以赵天龙和张松龄刚刚与各自的坐骑汇合.身后就传來了一阵愤怒地呼喊声.“站住.入云龙.你给我站住.在我家门口做生意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这算哪门子江湖规矩..”

    “是蘑菇屯孙家哥俩的人.”赵天龙回头瞪了一眼老疤瘌.撇嘴冷笑.“你的救兵來得可是不慢啊.就是不知道身手够不够利落.”

    “不是我叫他们來的.真的不是我叫他们來的.”老疤瘌将身体往张松龄背后一缩.同时摆着手狡辩.“他们住得离我这么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到我出了事情不管.你.你先把马车停下來.我跟他们交代几句.交代完了咱们就可以继续赶路了.”

    听呼喊声和马蹄声.追兵至少不会低于二十人.所以老疤瘌这番话才说得有持无恐.谁料赵天龙根本不吃这一套.撇了撇嘴.低声道:“让我把马车停下來.就凭孙家哥俩.也配.胖子.回头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先别伤人.咱们先礼后兵.”

    “唉.”张松龄从刚刚“买”來的军火中抽出一支相对比较新的水连珠.利落矫正了一下准星.顶上子弹.转过身.对准追兵的方向迅速扣动扳机.只听“乒、乒、乒”三声枪响.跑在最前面的两匹马先后倒了下去.玻璃罩马灯摔在地上碎裂.里边的煤油淌出來.连同灯芯一道.在干枯的草原上引起了两个巨大的火团.

    其余追兵吓了一大跳.不得不拉住坐骑先营救自家同伴.趁着这功夫.张松龄又是“乒、乒”两枪.一颗子弹打碎了某个追兵手里的马灯.另外一颗子弹则放翻了第三匹战马.

    前后五枪.三匹马一盏灯.几乎就是弹无虚发.被搬來替老疤瘌出头的孙氏兄弟吓得魂飞天外.赶紧将身体藏到了坐骑之后.同时扯开嗓子大喊.“别开枪.龙爷.别开枪.我沒哥俩沒什么恶意.疤瘌叔这辈子救人无数.你把他请去做客.我们哥俩如果连问都不问一声的话.沒法跟江湖同行们交代.”

    “交代.你们两个.配找我要交代么.”先前为了配合张松龄开枪.赵天龙已经将马车的速度放缓.此刻听见孙家哥俩主动服软.便又稍稍搬了下刹车.令自己这边的速度更缓.“滚回去搂着老婆困觉.再纠缠不清的话.别怪赵某手下无情.”

    听见几十米外那嚣张的声音.孙家哥俩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然而对方刚才的警告射击实在太可怕了.他们跟老疤瘌也不是什么生死之交.想了想.带着几分找面子的意味说道:“龙爷.龙爷不要生气.我们不是向你要交代.我们只是想知道您准备带疤瘌叔去哪.毕竟他是我们哥俩的邻居.日后别人问起來.我们两个不能推说什么都不知道.”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孙家哥俩继续纠缠不清.对自己这边也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赵天龙迅速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利弊.撇了撇嘴.大声回应.“也好.念在你们哥俩还知道进退的份上.老子今天就卖你们一个面子.老子欠了红胡子一个人情.今天专程跑來请疤瘌叔.去给红胡子手下的弟兄看病.这个交代.你们哥俩觉得够了么.”

    “去哪..”孙家哥俩愣了愣.差点沒坐到地上.一个赵天龙.已经够他们哥俩招呼的了.如果再加上一个红胡子.岂不是要把整个蘑菇屯头上的天都给翻过來..

    “去喇嘛沟给红胡子手下的兄弟看病.怎么着.你们两个还想拦着么.”赵天龙耸耸肩.再度大声重复.

    “哎呀.您怎么不早说呢.”孙家老大反应快.迅速从战马后走出來.借着地面上的火光.冲处于暗处的赵天龙用力拱手.“既然是去给红胡子他老人家帮忙.我们哥俩怎么可能阻拦..疤瘌叔.您尽管放心去.家里头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哥俩儿.保准你走时什么样.回來时还是什么样.”

    “放屁.放屁.”老疤瘌又是愤怒.又是绝望.冲着孙家哥俩的方向.低声唾骂.“老子平素给了你们那么多好处.却就换來你们……”

    回头看了看正冷冷地拿眼睛瞟自己的赵天龙.他又迅速换了一幅笑脸.“龙爷.您怎么不早说呢.红爷是什么人啊.给他老人家的手下看病这么有面子的事情.我求还求不到呢.怎么可能推辞.快走.快走.救人要紧.咱们别耽误了人家的病情.”

    注1:厂条.南京政府为了发军饷方便而专门铸造的标准金条.分为半两、一两、五两和十两等数种型号.其中五两条因为携带方便.面值适中.而最受市面欢迎.每根重量为旧十六进制单位五两.约157.35克.可折现大洋150块或者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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