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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神兵天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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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族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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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江府,陶渊明、黄庭坚之故里。以赣江水、鄱水、余水、修水、淦水、盱水、蜀水、南水、彭水等湖汉九水入长江而得名。

    古人说春雨贵如油,只是今年春天的雨下的也太大、太多了,大雨停歇小雨还兀自淅淅沥沥的没完没了。

    马当山九江城外,扼守长江南岸,此处江面狭窄水流湍急,正是万里长江最险要之处。依山而建的马当炮台始建于道光年间,中曰甲午战争之后重新改建,由德国人设计、监工,耗时三年才算完工,上下三层炮台上均采购自德国的克虏伯重炮,最大的三尊口径达到骇人的三百八十毫米。

    马当炮台与湖口炮台互为犄角,共同拱卫这长江隘口。任何舰船如果想通过这里,都会在炮口的威胁之下。

    炮台守军本应有步兵和炮兵共六百人,现在只剩下不足五十,其他人都被黄焕章带到了安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兵打开荷叶包,对着一个黑着脸的男人道:“大人,您瞧,‘古金和’的烧鸡、‘张回回’的牛肉,小的特意准备好孝敬您的。”

    黑沉着脸的男人就是这里的队官,他看见烧鸡、牛肉,脸色好了些:“嗯,你小子还是个有孝心的。”随即想起什么,又是一脸的郁闷:“别人都去安庆吃香的喝辣的,就留下咱们几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喝北风。”

    送烧鸡、牛肉的是一个棚目,他苦笑着道:“大人,想开点吧,这安庆城是好打的?没准羊肉没吃着还惹了一身臊呢。”

    队官的用手抓住鸡腿,轻轻一抖,鸡就散了架子,这才有了点笑模样:“是‘古金和’的,手一抖就能骨肉分离,呵呵,他家的东西就是地道。”拈起块鸡肉,塞进嘴里大嚼。

    棚目悄悄问道:“爷,我再给烧个泡,好好的香两口吧?”

    队官把脑袋摇的拨浪鼓一般:“算了吧,就咱们这几十个人了,万一有人偷袭,那真是死了都找不到尸首???对了,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棚目低声道:“我卖了两条枪。”

    队官一撇嘴道:“这也值得鬼鬼祟祟的?不就是卖了两条破枪吗?那些大人们连格林炮、赛电炮都敢卖,咱卖两条大枪值什么?来,继续喝着。”

    俩人又开始吃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小兵闻着香味,吞起来了口水。

    “大人,我听人家说,这安庆城里有钱的特别多,是不是真的?”棚目问道。

    队官两口小酒下肚,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可不是嘛,你甭看安徽老百姓穷,有钱人可多了去了,两淮的盐商富甲天下,当年乾隆爷下江南,几次接驾花的金山银海,都是盐商掏的,就这人家也只是九头牛拔了一根毛,不伤筋动骨!哪像咱们江西,老百姓穷也就罢了,连官府都穷!咱们那位李都督也是吃撑着了,跟人家安徽、湖北、广东比富,安徽、湖北、广东给南京协饷一百万,他就非得拿两百万不可,人家出两百万,他就得协饷五百万???他老人家在孙大总统跟前的面子倒是有了,江西的底子可漏了,弟兄们三个月都没关饷了!咱们都督要不是穷疯了,怎么会派黄大人出兵打安徽?”

    棚目四处张望了片刻,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听说,黄大人这次打安庆,不是李都督的下的令,黄大人打算拿下安庆城之后,带着金银财宝就去上海。”

    队官一愣,低声道:“你听谁说的?这话可不敢乱说。”

    棚目道:“喜鸳阁的小红姑娘,不是黄大人的相好吗?她亲口对我说的。她说黄大人要给她在上海租界买栋洋房。”

    队官带着羡慕嫉妒恨的表情道:“你小子活腻味了?大人的女人你也敢粘?”

    棚目冷笑道:“不瞒大哥说,这兵我也当的够够的,我和几个弟兄商量好了,要是下个月还不关饷,我们几个就跑到城里找几个财主,砸了他们的‘响窑’,到山里落草去。”

    队官抿了一口酒点头道:“也好,当兵吃粮天经地义,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棚目叹气道:“人家安徽那边,当兵一个月管吃管衣裳还发五块钱,裁撤下来的兵当巡警的,一个月六块,饷银发的匀匀实实一天都不误,哪像咱们这里!要是给我一个月五块钱,鬼才去当土匪。”

    队官也苦笑道:“老子要不是在前清那会儿捞了点,现在老婆孩子也照样得喝西北风!好歹老子也是陆军中学毕业的,现在被一群大字不识一个,扁担倒了不认识是个‘一’字,连大炮的标尺都看不懂的二五眼骑在头上拉屎撒尿,这窝囊气我也受够了,都说民国了,上下平等人人一样,放他娘的狗屁?????兄弟,要是再不关饷哥哥和你们一起落草算了!活一天痛快一天,死了也是饱死鬼。

    队官说罢,看见几个小兵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流口水,笑骂道:“兔崽子们,都好久没见过荤腥了吧?都进来吃两口油腥东西,换换你们的糠菜肠子。”

    小兵一拥而入,用手拈起烧鸡、牛肉就往嘴里填。

    他们一边吃一边打听道:“这次黄大人打下安庆,咱们该关饷了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队官已经有点酒上头,铁青着脸道:“关饷?关你姥姥!饷银都关到婊子的热被窝里去了,他奶奶的!”

    小兵们面面相觑,壮着胆子道:“大人,打下安庆还不关饷?弟兄们可都等着钱买米下锅呢!”

    队官怒道:“打安庆,打安庆,人家安庆的兵军饷不缺,人家安徽都督还给当兵的和穷人分田,开了官仓设粥棚救济灾民,这么好的长官八辈子也难得见一个,咱咋就没摊上这么一个都督呢???咱们还去打人家,亏心不亏心?咱们江西可倒好,街上做买卖的都被搜干净了,街上饿死的人都没人收尸???要不是咱们赣军和安徽有过节,老子这就投奔过去了!”

    小兵们神色黯然,赣军在南京和安徽革命军的冲突他们也听说了,这个梁子结下之后,就是想投奔人家,人家也不肯收啊!

    “这年头,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老子手里只要有条枪就饿不死,如果这个月关饷了就算罢了,只要还不关饷,老子就上山去,哪里不吃碗饭!”棚目也越说越恼。

    “大人,外面好像有动静?”一个小兵道。

    队官黑着脸道:“肯定是当值的闻到酒味了,让他们也进来喝两杯暖暖身子吧。”

    “谢了!”

    外面传来一声艮艮的淮音,然后是一声厉喝:“别动!”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踢开,一个穿着对襟排纽的德国式军装,带着大檐帽器宇轩昂的年轻军官走了进来,身后是十几个端着毛瑟枪的士兵。

    “你们是?”队官怯生生的问道。

    “安徽革命军第一旅陆战一团!鄙人是团长邝海山!”

    队官吓的当时就秃噜了,战战兢兢的道:“久闻邝团长大名,如雷贯耳。”

    邝海山看看桌上的烧鸡和牛肉,拈起一块带筋的牛肉丢进嘴里,笑道:“这味道还真不错。”

    队官也算有点见识,壮着胆子问道:“我听说邝团长的一团不是在南京吗?怎么???”

    邝海山哈哈笑道:“是不是觉得奇怪?还不是因为怕了马当炮台,兄弟只好在离九江城五十里的地方登岸,走陆路进了九江,这冒雨行军的滋味可不好受啊!”

    一屋子的守卫炮台的兵心里冰凉,赣军本来就和安徽革命军结下了梁子,黄焕章又跑去偷袭安庆,这下子老窝被人端了,安徽革命军能轻饶了自己?

    邝海山也嫌埋汰,用队官的酒杯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道:“这被雨淋了一路,借兄台的酒暖和暖和!”说罢,脸色一变道:“这炮台我们安徽革命军接管了。”

    队官只好苦着脸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邝海山笑道:“欢迎各位加入我们安徽革命军。”

    赣军一愣,棚内壮起胆子问道:“我们加入贵军,一个月也有五块钱?”

    邝海山摇头道:“没有。”

    赣军大失所望,但是形势比人强,就算一个铜板也没有,总比丢了姓命好,也只好捏着鼻子就将了。

    邝海山用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道:“你们是炮台的炮兵,属于技术兵种,每个月八块钱,军官十五块!”

    “当真,大人不是唬俺吧?”棚目惊喜的问道。

    队官瞪了他一眼道:“瞎咧咧什么呢?邝团长是什么身份,能骗你?”说罢,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道:“标下愿率炮台全体将士,归顺大人麾下。”

    邝海山哈哈大笑,亲切的将他拉起来:“咱们是革命队伍,不兴这一套,还请这位兄弟带我参观一下炮台,不瞒各位说,兄弟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大的炮呢!不过这大烟可是要马上戒掉!”

    队官的黑脸一红,低着头喃喃道:“戒,这就戒了!”

    走出房间,沿着山路走过三层炮台,十几尊大炮威风凛凛,最大的三百八十毫米口径克虏伯岸防炮,看得邝海山等人啧啧称奇,平时军队里把金陵制造局和上海制造局仿照的法式七十五毫米山炮都成为大炮了,后来见到军舰上的二百四十毫米口径主炮,把他吓了一跳,觉得这个世界上恐怕那就是最大的炮了。

    现在看到马当炮台的岸防炮,就觉得军舰上的主炮也不够看了。这三尊岸防炮,炮身长十多米,自重达数百吨,炮口里能爬进去一个小孩,一发炮弹连发射药接近一吨重!

    邝海山不禁暗道一声侥幸,如果不是柴东亮事前交代,绝对不可硬闯马当、湖口两个炮台,舰队提前靠岸,趁着九江空虚,从侧后方陆路夺取炮台。当时他还觉得柴东亮有点小题大做,现在才晓得如果硬碰硬的话,这种巨炮只要一发炮弹击中,就能把舰队任何一艘军舰送进江底喂鱼虾。

    腾腾腾远处天空炸开三朵绿色的信号弹邝海山喜形于色道:“湖口炮台也得手了,从此长江之上再无一处可以阻拦咱们的舰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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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打,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顾麻子带着骑兵左右冲突,远了用骑枪射,近了用马刀砍,但是依然无法将所有的淮上军全部挡在外围。

    在军械所里,顾麻子用机枪和大炮把围攻的淮上军打的鬼哭狼嚎,然后迅速将大炮和重机枪套在跑车后面,快马加鞭往南大营赶。令他没想到的是,刚出军械所没多远,就从路边窜出一队学生军,将他团团包围了。顾麻子拉了八门大炮和六挺重机枪,看起来是不少,但是谁也没本事给大炮上刺刀啊!炮兵平曰里牛气冲天,可一旦被步兵逮个正着,那死相叫一个难看。短兵相接的时候,笨重的机枪也难以发挥作用,敌我双方都搅在了一起,射手压根不就敢开枪。先是不敢开枪,渐渐被人摸进了车队里面,想开枪都没办法了。

    顾麻子暗道不妙,他没想到淮上军中的这些学生娃如此的难缠,首领都不见了,居然还能自发的组织起来,而且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两百多学生军和五十多个安徽革命军杀成了一团,顾麻子身边的骑兵已经力战了一场,几乎人人带伤,早已疲惫不堪,战马更是腿脚软的几乎跑不动。看见学生军占了上风,不少已经逃窜的淮上军也纷纷加入战团,安徽革命军险象环生,随时有被全歼的可能。

    顾麻子的身体也软的像面条,觉得手里的钢刀沉重的几乎拎不起来,看看天色才正午,都督的援兵还要两个时辰才能赶到???自己说什么也撑不过这两个时辰了!

    顾麻子勒住马缰绳,拍拍战马的耳朵:“老伙计,自己讨一条生路吧,我就不陪你了!老子就算是死,也不能落在这些土匪手里零零碎碎的受苦!”说罢,掏出手枪对准了自己太阳穴。

    “麻子哥,你干什么?”一个士兵见他要自杀,发疯一般从自己的战马上跳上了他的马背,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腕。

    顾麻子神色黯然道:“我没本事把大炮送到南大营,对不住贺营长和大营的兄弟们??你放开我,让老子死的铁面一点!”

    士兵咬牙道:“麻子哥,咱们在陆军学堂,教官说过,骑兵只有进攻,没有防御,死也必须死在冲锋的路上!甭让兄弟们瞧不起你!”

    顾麻子牙关紧咬,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大喝一声道:“说的是,老子死也要死出个人样来!”

    说罢,双腿一夹马腹,将战马最后一丝气力压榨出来,身体在马背上坐的笔挺,挥舞着战刀,顶着淮上军的弹雨,策马冲了过去。

    士兵眼泪淌出一行清泪,他知道,顾麻子不是去打仗的,他是去求死!士兵也学着他的样子,把腰杆挺的笔直,追随着顾麻子冲向被团团围困的车队。

    突然,他仿佛听见远处有嘈杂声,紧接着是一阵阵的排枪。

    “麻子哥,是毛瑟枪,咱们的援兵到了!”士兵精神大振,扯着嗓子喊道。

    这一声喊,令顾麻子顿然气力倍增,连腿脚发软的战马似乎都精神了起来,顾麻子扯着嗓子大喊:“弟兄们,都督带着援兵打回来了!”

    被围在当中的车队和骑兵顿时气势大涨,一个士兵大吼道:“民国万岁!”

    安徽革命军所有人同声高呼:“民国万岁!”

    一时间,喊声震天!

    趁火打劫的淮上军会党听见远处一阵紧过一阵的毛瑟枪声,吓的抱头鼠窜,那些学生军和顾麻子等人厮杀了许久,早已是强弩之末,听见对方来了援兵,最后鼓起的勇气也顿时消减了下来。

    此消彼长之下,顾麻子立刻占了上风。会党民军的逃窜,直接给了炮兵和机枪手机会,敌我双方距离稍微拉开一点,双轮马克沁就响了起来,“堂堂堂”的铜音中,一道道火焰组成的鞭子,像是魔鬼的舌头,舔过四散奔逃的淮上军,将他们生生切成两段。“吞吞吞”,格林炮十个枪管也同时发射,十一毫米的子弹,将每个目标都打成了蜂窝。

    过了片刻之后,顾麻子坐在马背上,猛然发现来增援的人穿戴五花八门,有黑色制服端着毛瑟枪的警察,更多的则是拿着扁担、粪叉、竹竿的普通老百姓。

    数量足足有数千人!

    领头是一个二十多岁肿眼泡,戴着巡长徽标的警察,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正是杀了警察局长老杜,挑头支援安徽革命军的钟无影。

    钟无影指挥着警察们放排枪,一阵阵枪声响过,淮上军的士兵就倒下一片,拿着冷兵器甚至是农具的老百姓,则在周围抽冷子围攻那些逃出来的散兵游勇。

    “军爷,你受伤了?”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巡长看见顾麻子全身是血,关切的问道。

    顾麻子拱手道:“多谢警察兄弟们相救,我会向都督大人给各位请功!”

    老巡长笑道:“咱们都是端柴都督的碗,吃人家的饭给人家卖命是天经地义的。”

    顾麻子有些奇怪,指着衣衫褴褛的老百姓道:“这些人是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老巡长尴尬的一笑:“警察局人少,我们跑到舍粥棚,对流民们编了个瞎话,说咱们都督有令,谁肯出力打这些土匪,就给谁分地???这不,所有的青壮年都跟着来了!请军爷恕老汉假传军令的罪过!”

    顾麻子拍着胸脯道:“没有你们帮忙,恐怕安庆就丢了,没说的!这事儿包在我身上,见了都督我哪怕给跪死在都督府门口,也让他给这些帮忙杀敌的百姓分田???决不让您老人家的面子掉地上!”

    说话间,淮上军已经被彻底击溃,顾麻子看见周围浩浩荡荡的几千人马,顿时豪气冲天,大吼一声道:“走,跟我去南大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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