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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七章 小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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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族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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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谦益瞿式耜史可法等人冷眼旁观,正等着唐文介一帮人找不到听众最终灰溜溜离开顾山之际,令他们大跌眼镜的是,上海杭州苏州等地的西洋传教士如同鲨鱼闻到了鲜血一般,义无反顾地向着顾山汇集

    如此过了数日,顾山的听众,多为金发碧眼之辈,经扬州时报大肆宣传,一下子轰动了整个江南顾山附近的百姓,一下子见到了这么多西洋传教士,纷纷称奇,忍不住前往一观,顾山终于开始喧闹起来,不复当初惨淡之局面

    不仅顾山附近百姓,就连一些整日吃饱了愁屁放的好事之徒,也从江南各地赶赴顾山,观看难得一见之奇景

    瞿式耜大惊,慌忙寻到艾儒略,询问原因

    艾儒略与瞿式耜相交十数年,而且还为瞿式耜进行了洗礼,正式接纳瞿式耜为天主教教徒在听到瞿式耜的问题后,艾儒略大笑,解释道:

    “所谓的思辩学,实质上就是西洋所说的逻辑学,乃古希腊大哲亚里士多德所创,亚里士多德差不多与孔子同一个年代行知书堂这几日讲学之内容,我也看过一些,实质上翻译自亚里士多德的《工具论》,并在里面加入了一些他们的观点”

    瞿式耜惊道:“亚里士多德?不至于吧?既然是西洋的大哲,传教士们自然熟稔,犯得着特意跑到顾山来听讲学?”

    艾儒略道:“逻辑学虽为亚里士多德所创,仅仅只讲述了一些工具方法,两千年来,尚未形成系统的学科就我所观,行知书堂的先生们已经将逻辑学发展成系统的学科,这已经比亚里士多德前进了一大步传教士们很可能为逻辑学的进步所着迷,才跑到顾山来”

    艾儒略的话,瞿式耜似懂非懂,只得摇头离去

    实质上,传教士们蜂拥而至顾山,逻辑学的进步,固然是一个方面,更为关键的,还是为了传教!这点,艾儒略本身作为传教士,绝不会对瞿式耜说出来

    看着瞿式耜颇为颓丧的背影,艾儒略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知道,传教士初期抵达大明时,辛辛苦苦宣传教义,效果奇差后来,一些传教士痛定思痛,觉得要在大明顺利传教,非得得到士子的承认不可于是,传教士们费尽心机,将西方的一些科学知识书籍带到了大明

    大明的士子,素来开放,对新鲜的科技知识颇为着迷,如徐光启辈,更是为了学习更多的科学知识,加入了天主教

    也就是说,按照传教士们整体方略,他们恨不得越来越多的大明人接受西方知识,转而对天主教产生好感,最终皈依天主教

    现在,行知书堂居然在大肆宣讲西洋知识的精华:逻辑学,传教士们从报纸上得知后,无不兴奋异常后来,他们又得知行知书堂的讲学几无听众,惟恐这次讲学就此夭折,所以,不远千里,来到顾山,做一名合格的听众

    至于行知书堂在逻辑学上有何见解,有什么发展,关他们何事?他们只要坐在那里,本身就是对传教事业的极大奉献

    瞿式耜回到红豆山庄,见钱谦益正一份份地翻着报纸,还不停地点头,口中念念有词:“嗯,有点意思!倒不是全无道理”

    瞿式耜行过礼,定睛一看,这些报纸赫然便是扬州时报,钱谦益正在看这几日的讲学内容

    瞿式耜惊问道:“老师,您老人家为何也看起这些胡言乱语了?”

    钱谦益嘿嘿笑道:“知己知彼嘛不过,这些讲学真不是胡言乱语,倒有点言前人所未言”

    瞿式耜隐隐觉得不安,钱谦益都觉得言前人所未言,那其他人呢?

    瞿式耜将不安埋在心里,告知钱谦益传教士聚集的缘由,钱谦益依然不在意,非翅松地说道:“仅仅只吸引传教士注意有何用?大明境内的传教士,最多不超过两百人,就是全部跑到顾山来,又能兴得起什么风浪?”

    瞿式耜觉得钱谦益说得有理,大明的主流,依然是圣人之言孔孟之道,区区传教士,能奈天下士子何?

    只是,林小三素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他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瞿式耜百思不得其解

    瞿式耜的不安,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大明的风气,相当开放,广大士子一点也不闭塞,大多没有自高自大的坏毛铂对新鲜的思想知识,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刚开始看到什么命题概念真伪时,并不知道这玩意到底有何用,稍稍一观,便扔在了一边

    当讲学的内容越来越多,逐渐讲到基本规律,讲到推理归纳演绎类比,讲到三段论等等内容时,终于引起了少部分人的兴趣他们赶紧将前期的报纸找出来,开始系统地了解所谓的思辩学

    不怕他们不感兴趣,就怕他们连看都懒得看这一看,一些士子果然被思辩学所吸引,更有甚者,觉得思辩学余味无穷,越揣摩越觉得有道理

    讲学依然在持续,这些士子当然不会错过听学的机会,开始慢慢向顾山汇集

    江南地区,人杰地灵,几乎家家读书,识字率超过四成,准备考取功名和已经获取功名的士子,不下于一百万

    一百万士子中,即便只有千分之一对思辩学感兴趣,那么就是一千人一千人中,即便只有三成的人赶到顾山,那就是三百人

    现在,顾山的听众还未达到三百,包括传教士在内,也只有一百多人,但这已经足以让钱谦益瞿式耜脸上火辣辣的,坐立不安

    “我们要反击,老师,我们不能再坐视不理了,照这样下去,我们东林的脸面何在?”

    瞿式耜气急败坏,重新在钱谦益面前转起了圈

    钱谦益心里也忐忑不安:行知书堂在荆州在上海,甚至在虎丘和国子监讲思辩学,无论引起多大的轰动,他钱谦益都可以置之不理,可是,现在他们在顾山讲学,就等于在他的家门口坐着,每天骂他,只要是一个活人,如何受得了?

    颜面尽失艾颜面尽失!

    树活一层皮,人活一张脸,汉人对脸面的看重,甚至比性命还重要!

    林小三,算你狠!

    钱谦益忍无可忍,瞪着瞿式耜,问道:“最近荆州可有什么把柄抓在我们手里?”

    瞿式耜未料到钱谦益突然改变态度,一时愣在那里,过了半晌,方才嗫嚅道:“荆州的把柄都是现成的,擅自调兵剖解尸体不敬圣人……罄竹难书!”

    钱谦益不满地说道:“上一次骂战,都是这些内容,我们却败下阵来,这次难道还要用这些?”

    瞿式耜满脸羞愧,一时口不能言前段时间,尽顾着看林小三的笑话,反而忘了要发动反击

    两人正四目相对,彷徨无策之际,忽然下人来报:河东君来访

    瞿式耜正心里不自在,又烦钱谦益在风花雪月中消磨斗志,听闻河东君三字,更是恼火,一时口不择言,喝道:“让她回去!老师没空!”

    钱谦益见瞿式耜越俎代庖,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对着瞿式耜喝道:“放肆!岂可唐突佳人?退下!”

    瞿式耜差点要暴走,但碍于尊师重道之世俗,强忍着心里的一口气,恨恨地退了下去

    钱谦益摇了摇头,吩咐下人将柳如是迎入红豆庄

    看着柳如是巧笑嫣然,眉目传情,钱谦益一把老骨头都酥了,心情大好,问道:“河东君至红豆山庄,不知有何贵干?”

    柳如是道:“奴家特来向牧斋先生辞别”

    晴天一个霹雳,钱谦益脸色大变,问道:“河东君要去哪里?”

    柳如是盈盈道:“听姐妹言,荆州周凤开设女子学堂,女先生极度欠缺,奴家想!”

    “什么?”这条消息显然比柳如是要走更具有震撼性,不仅柳如是要去的目的地是钱谦益心中的痛,而且公然成立女子学堂更是为所未闻钱谦益目瞪口呆:“这从何说起?我怎么从未听闻?”

    显然,钱谦益的吃惊在柳如是的意料之中,柳如是笑道:“恐怕林纯鸿的引起轩然大波,才没有在报纸上大肆宣传吧?我也是通过口口相传得知的”

    钱谦益半天才醒过神来,心中痛如刀割他已经到了晚年,仕途不顺,唯一的安慰就是有柳如是这个红颜知己,现在,就连红颜知己也被林小三所吸引,要跑到荆州去!

    天艾你不分是非枉为天!

    钱谦益恨不得大声嘶吼,好不容易按捺住心头的酸意,平静地说道:“湖广湿热,你身体柔弱,恐难适应不如别去了”

    柳如是摇了摇头,幽幽道:“听闻,女子学堂不仅教书育人,还收留被弃女童当年,奴家若不被父母所弃,命运何至于凄苦至斯?”

    钱谦益默然,柳如是行礼道:“牧斋先生保重林纯鸿之胸襟气魄,涵盖宇内,还请先生不要再斗闲气……”

    说完,柳如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豆山庄,把脸色苍白的钱谦益留在了身后

    钱谦益如同一尊雕塑一般,侍立良久,方才叫道:“式耜,进来吧,林小三倒行逆施,已经有了新的把柄在我们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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