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牛市
牛市是由整体向上的运动和重要的回调所组成的。牛市的平均持续时间可以长达两年以上。在牛市运行的时候，由于经济环境改善回暖，拉动了投资和投机活动，促使股票交易量增大，推动股票价格大幅攀升。牛市主要由三个阶段构成：第一阶段，是人们恢复了对未来经济好转的信心；第二阶段，股票价格充分体现了上市公司的盈利状况得到了改善；第三阶段，通货膨胀率升高，市场热衷投机，此时股票价格的飞涨依靠的是投资者的热情和希望，而不是企业的经营状况。
如前所述，道氏理论只是一个注重实际的方法，通过对所记录的道·琼斯铁路和工业股票平均股价指数的日间价格波动的研究，得出对未来市场运动的有用推理。在金融投机的冒险生涯中，能透彻理解道氏理论，没有比在熊市结束和大的牛市形成时会更有用处的了。
威廉·汉密尔顿似乎能很容易抓到市场的底部，他不断地声称抓底比抓上升波段的顶部容易得多。对于威廉·汉密尔顿的成功，其在金融方面的智慧无疑是主要原因之一。但是确有其他技能稍差的人，却能在正确的时候成功地应用道氏理论，他们没有什么特殊的知识，只是正确地理解了平均股价指数的应用。
对于牛市和熊市，人们一定要记住，在市场中，牛市第一阶段与熊市最后的次级反弹并无明显区别，只有经过一段时间的验证之后才能确定。同样，对于熊市的第一阶段，首先应当将其看作可能是牛市的次级回调。所以，只要讨论熊市的完结就一定要包含随后发生的牛市的开始。在前一章中我们讨论了熊市结束时的典型现象，而需要再次指出的是，在熊市的结束时期，市场似乎不再受到进一步的坏消息和悲观情绪的影响。在剧烈下跌之后，市场似乎出现了丧失反弹的能力，而表现出市场已经达到一种均衡状态，投机活动处于低潮。卖方对价格的压力丧失作用，但是还没有出现能抬高价格的足够需求。市场因缺乏公众的大量参与而变得沉闷乏味。悲观主义盛行，没有股票红利可分，一些重要的公司通常会有财务困难，还会伴随很明显的政治动荡。由于所有这些事情的原因，股票市场的价格走出了一个“线态窄幅区间盘整”的形态。然后，在这个“线态窄幅区间盘整”的形态被确定无疑地向上突破时，铁路和工业的平均股价指数的日间波动就会显示出确定的趋势性，上升浪的底部都依次会逐步抬高，而随后的下跌不会跌破前期最近的价格低点。只有在这时候而不是之前，一个投机买进的位置才被明显地显示出来。这个时候需要人们具有耐心，假如在价格大幅上升之后出现大型回调，若回调不能够跌破熊市的低点，而随后的一系列上升浪却击破了前期熊市的主要反弹的高点，这时候，就是股市比较安全的买进时机了。
有些读者也许会问，为什么1930年春天的次级反弹表示的不是熊市的完结和一个新牛市的开始呢？一个回答就是，学习平均股价指数的人都知道，牛市是不会以激烈的波段为开端的。还有，在熊市的初始阶段，对于下跌的25%反弹，甚至100%的反弹都不是没有先例的。关于牛市的开始已经有许多论述文章。下面摘录的一段文章正是讨论牛市从很低的基价开始发展起来的：“前期熊市的下跌，已经使有价证券的价格远远地向下脱离了其被承认的内在价值。这是由于股票交易所提供了一个可以以一定价格买卖股票的市场，而其他的东西在这个市场中已经完全消失了。这是股票市场晴雨表的部分作用，股票市场一定是第一个感受到大清仓的压力的。
“牛市的第一阶段，是股票对其公认价值的回归阶段。牛市的第二阶段，通常也是历时最长的阶段，是随着总体经济的好转，股票进行价值的调整并使其趋于更加稳定，这个阶段也是在牛市中最能频繁见到的，历时最长，也会出现最能使人上当受骗的次级回调。牛市的第三阶段，公众的信心不仅消解了股票的现有价值，还消解了对未来可能性的期望。”（1923年6月25日）
下面的段落表明，在牛市缓慢的攀升阶段不但需要人们的耐心，还需要有勇气经受住对于一个健康牛市所进行的快速的次级回调反应运动：“一个长期的能得到平均股价指数证实的经验告诉我们，在持续时间超过一年或更长时间的牛市运动中，对比间或发生的快速回调，上升的过程显得比较缓慢。同样，在熊市中，其反弹也自然会是快速的。”（1910年3月19日）
那些在华尔街具有“可操胜算的赌注”的人士，他们的生意就是在股票低于其价值时进行买进，或者是在低于合理的未来期限内将具有的价值买进股票，并且最终要在较高的市场价位卖出。假如这些拥有“可操胜算的赌注”的人士有才智和技能这样做，他们就如同一个商人所为，一个商人会在像床单布和其他棉花制品等常备商品价格低廉或生产厂家因为生意的萧条而减价时，大量购进。这个商人期待着在随后的时期里，当所购商品价格上涨时将其卖出。当华尔街的精英分子考虑到股票价格已经跌到股票的内在价值之下，评估了成功的机会和盈利的能力后，就会在暗中悄悄地开始买进股票。渐渐地大众认识到股票价格不再走低，意识到悲观情绪与困窘已经迫使股票价格过度下跌。然后，公众开始购买股票，优质股票的流通供应量在减少，股票价格上升，牛市就已经形成了。然而，威廉·汉密尔顿告诫我们，股市主要运动的反转从来就不会是突然间发生的，因为“构成股市主要运动上升和下降的条件实际上永远不会一夜之间自己改变，但是促使第一次的回调和反弹的发生条件确有可能发生”。（1910年7月29日）
这里对于道氏理论这方面的讨论，是要确定道氏理论对于交易者的实用性，而不是用于经济预测的手段。笔者无意于冒昧地对威廉·汉密尔顿的杰出著作《股市晴雨表》进行改进，威廉·汉密尔顿在《股市晴雨表》中写道：平均股价指数的运动可以作为经济晴雨表。但是对于那些能学习道氏理论并应用于投机的人们，同时也会认识到道氏理论能作为经济趋势的可靠指标。
威廉·汉密尔顿承认在抓市场的顶部时通常会遇到困难。他写道：“正确地预测市场的顶部比底部要难很多。”在经过长期的熊市之后，平均股价指数和认定的实际收益价值之间、股息红利和资金价值之间的背离会很明显地显现。但是，在经过长期上升之后，许多股票仍会在其内在的价值范围内买卖。有很多还没有被消解的可能性。还有也许是因为环境的复杂性，或者更真实地讲是由于晴雨表对未来总体的憧憬和预期的稳定，市场价格会在距离顶部很小的范围内不定期地波动。确实可以说有这样的例子，市场在距离顶部很近的区间范围内波动了近一年，然后才猛烈下跌形成熊市。（1926年2月15日）
另一次，威廉·汉密尔顿写道：“……正确地预测主要运动的精确顶部已经超出了所有晴雨表的能力范围。当缺乏过度的市场投机时，更增加了预测的难度。”（1923年6月13日）
按照威廉·汉密尔顿所言，若没有了过度的投机活动，即使是一个合格的平均股价指数学习者，也会很容易地认为一个下跌的运动只不过是牛市的次级回调而已，可后来却被证实是熊市的第一次下跌。
威廉·汉密尔顿喜欢用华尔街的格言来清晰明确地表达他的观点。一次在接近市场顶部的平均股价指数讨论中，威廉·汉密尔顿写道：“华尔街经验丰富的交易员说，当开电梯的男孩和皮鞋匠都在探寻市场的牛市消息时，这就是该卖出和结束仓位去钓鱼的时候了。”在许多牛市接近尾声时，威廉·汉密尔顿经常警告他的读者说：“没有树木会长到天上去。”
在1929年春天牛市的最后一冲之前，威廉·汉密尔顿承认从平均股价指数看，毫无疑问牛市在继续攀升，但是他明显地警告他的读者，要把股市的利润落袋为安，平仓离场。威廉·汉密尔顿写道：“研究者应该问问自己，人们是不是在以比其价值高出许多的价位购买股票，人们是不是基于期望而购买股票，而且已经等得心慌手痒。”（1929年4月5日）
1909年，在股市达到最高点的前几天，威廉·汉密尔顿提醒呼吁道：“应当永远不能忘记，虽然国家经济空前繁荣，但是股市的价格不会永远上升。对于一个至少是部分由于飞涨而创出历史新高的上升运动，当其头部沉重而发生市场崩溃时，是通常不可避免的市场反应。”（1909年8月24日）
威廉·汉密尔顿多次表达了他的信念：“……即使经济形势依然被看好，市场最终会转向（下跌），而经济不久也会转向。”（1922年4月6日）
经济学家们指出，在1929年股市牛市终结之前，经济已经衰退了。也许这是真的，但是，与给其他市场的锅炉施加的压力相比，牛市给股票市场这个锅炉施加了更大的压力。不管是否能证明股市在预测1929年经济的转变上具有可靠性，毫无疑问的事实是，股市在10月的的确确给出了股票价格的运行趋势已经反转的证据。那些有足够能力应用道氏理论、学会成功地交易次级运动的学习者，就会在9月份平掉他们的股票仓位。许多人的确这样做了。那些没有平仓的人，真希望他们对比自己以前的判断，能给予道氏理论更多信任。
从1897年开始的道·琼斯平均股价指数的全部牛市记录来看，再也没有比平均股价指数在1929年表现出的顶部反转简明易懂的了。
所有通货膨胀的迹象都呈现出来了。股票成交量超大；经纪人贷款创新高，实际上是经常创新高；短期利息非常之高，使得许多公司都发现有利可图，而把库存变现，然后把所得现金注入华尔街以牟取暴利；有很多不光彩的联合投机活动发生；缴纳交易手续费的办公室外挂着“请站立等候”的提示牌；绩优股的派发红利要比最好的债券差；垃圾股也像坐火箭一样飞上了天，不管其内在的价值和盈利的能力；整个国家都处在股票狂热的投机中。交易老手们回忆起那几个月，奇怪于自己怎么会好像被“新时代”的观念打了麻醉针一样，在必然的股市崩盘中被套。那些很明智的银行家本来可以让投机者倾听他们的意见而解救危局，但却被当成鼓吹破坏的坏分子而被声浪所淹没；而另外一些以“诈骗犯”载入史册的人，在当时却被吹捧为超人。
如此的市场骚动也没有动摇道氏理论。在1929年的春天，平均股价指数显示，股票的供给和需求是相等的，这就是说有重要的势力在大量卖出手中的股票，而其他的势力在吸货。然后，平均股价指数又宣告买方的力量已经超过了卖方的力量，两种平均股价指数都创出新高，股票市场在攀升的途中快乐地向上跳跃着。道氏理论指出锅炉里已经有了足够的蒸汽来推动股票价格再次上扬。
在5月12日—6月5日，股市发生了很像是大型下跌的运动，可事实上，成交量在股票上升时趋于增加，而在股票价格下跌时却在减少。道氏理论对这种现象的解释，说明这次运动不过是牛市中的一次次级回调而已。
到1929年9月3日，股市达到了牛市的价格顶点。在9月3日—10月4日，又发生了一次价格下跌，看来似乎只是又一次的牛市中的回调。但是，随后在10月5日发生的上升运动中，股票的成交量在降低，而且，在随后的8个交易日中，道氏理论的学习者们都能从走势图中看出，在市场这个锅炉里的蒸汽已经不足以推动价格的进一步上升，因为在股价上升时，其成交量却在持续降低。当时图表专家们注意到，市场的回升只达到了熊市反弹较低限度的水平。这样，对于道氏理论的应用者而言，已经有了明确的出货信号，就是在工业平均股价指数在350价格水平时出货，此出货价位离最高点相差不到10%！而对于那些没有出货的人，市场每天都在给出更为强烈的警告，因为成交量随着股价的下跌而不断增加。而在10月20日结束的那一周，市场终于跌破了在10月4日的价格低点时，对于能读懂平均股价指数的人来讲，股市已经毫无疑问地定论成熊市了。
威廉·汉密尔顿笔下对市场主要运动变化的最后一次预测，就是他明确地宣布了1929年9月开始的大熊市的到来。随着平均股价指数的形态一天一天地显现，威廉·汉密尔顿对其有了很明显的不祥之感。一篇登载在1929年9月23日《巴伦周刊》上的研究价格运动的文章说，平均股价指数形成了前面提到的一个线态窄幅区间盘整的形态。1929年10月21日，《巴伦周刊》提醒道，那时为止的一系列上升和下降波动的意义富有熊市的意味。1929年10月25日，一篇现在已经是非常著名的名为“趋势的反转”的评论文章刊登在《华尔街日报》上：从9月份以来的市场下跌可以看出，这很明显是熊市的第一阶段。威廉·汉密尔顿在几周后突然辞世，应该说，他最后一次关于市场趋势的预测是他最为成功的一次股市预测。